诸人默了默,心里打鼓。
“舞弊之人不都被抓走了,咱们都是靠真才实学参加的乡试,并非弄虚作假之人,要是不作数,岂不是还要再等三年?”
“我今年都已经三十有六了,之前就跟家人承诺过,若这次还考不上就不再考了,这可怎么能行!”说着说着,那中年男人红了双眼,声音哽咽。
人群中,唐胤小声嘀咕:“若是考前发现,叫停也没什么,可是咱们都考过了,这两三年我头都快秃了,再来一次不得要我的命?”
方东勉强冷静下来:“看样子此次舞弊之人甚多,朝廷无法确定考卷的真实性,只能重考。”
苏源望着贡院紧闭的大门,开解道:“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人浑水摸鱼,靠手段榜上有名,咱们的名次不就下降了,甚至可能被他们挤下去。”
见唐胤面露深思,苏源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所以啊,宁愿重考一次,也得保证公平公正。”
唐胤摸着下巴长吁短叹:“其实我挺想知道我这次是否考中。”
这时有衙役出现,高声道:“此次乡试中举人选暂且不公布,诸位先回吧。”
叹气声此起彼伏,有人失望有人崩溃。
“看样子没戏了,走吧回去,三年后再来。”
“为什么要舞弊,我不想再考一次啊!”
苏源一行人回到客栈,坐在房间里面面相觑:“咱们回府城?”
“舞弊此等大事,相信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,我觉得咱们还是早些回去,也避免不慎被牵扯其中。”
方东点头称是:“源弟说得不错,既然成绩暂且不公布,咱们就先回去。先观望着,成绩作数最好,不作数咱们也要做好二次乡试的准备。”
唐胤有气无力,气若游丝:“行吧,我去收拾东西。”
乡试没了指望,回去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,车厢内气氛沉闷。
尤其是话痨唐胤,他坐在角落里神情恹恹,好似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。
苏源和方东相看一眼,无声叹息,转而望着车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出神。
在他看来,今年的乡试十有八九是黄了。
要么开恩科,要么等三年后重新来过。
这意味着他需要耗费与之前同等的精力,准备二次乡试。
抬手揉了揉眉心,此题无解,只能认命。
车轴轱辘,于下午抵达府城。
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传播,有秀才在乡试舞弊的被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府城。
方教授担心学生受到打击,特意等在府学门口。
待考生们陆续下车,他缓步上前,目光平和:“你们既有资格参加乡试,在学识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,姑且当这次是一次磨砺,兴许下次比这次状态更好,发挥得更好。”
只能说,方教授不愧是从事教育行业多年的老教授,轻飘飘几句话,就把大家内心的沉郁扫去几分,心口松快了许多。
“这几日你们辛苦了,回学舍休憩一番,后日再复课。”
众人恭声应是:“多谢教授。”
方教授挥挥手,率先转身离去。
说是回学舍休息,可谁都不曾真正入睡。
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,索性爬起来继续看书。
苏源在短暂的苦闷后,学会了自我开解,也算是看开了,很快进入状态,将乡试时的文章默写出来,与方东唐胤互换着阅览。
直至月上中天,才互批完了文章,唐胤打着哈欠回自个儿学舍,苏源也准备入睡。
方东将杂乱的桌案收拾好,侧头问:“源弟,你觉得多久会有结果?”
“既然是陛下之命,想来不止咱们这一个地方存在舞弊之人,人数一多,处理起来也很复杂,三两个月也不是没可能。”
方东垮下肩膀,语气低落:“他们怎么想的,就不能老老实实考一场乡试吗?”
“总有人妄图通过走捷径直达顶峰。”苏源倒了杯水,说完喝了一口。
方东深觉此言有理,拍了拍胸口,给自己顺气:“罢了,就当没考过,再来一次便是。”
苏源放下茶杯,昏黄的烛光衬得他漆黑的眼瞳更亮:“对,加油。”
摒弃负面情绪,两人都一夜好眠。
次日一早又精力充沛,坐在窗前背书。
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本的节奏,课室饭堂学舍三点一线,拼命汲取知识的同时,也在关注这场轰动整个靖朝的舞弊案。
朝廷之所以发现有考生乡试舞弊,是因为八月初五这天京城有位考生酒后失言,在酒楼大放厥词,说自个儿绝对可以中举。
恰好有御史途经此处,听到这番言论,当即便心生怀疑,回去后就写了奏折递进宫中。
当今素来重视科举,看完奏折后先是按兵不动,花了两天时间查明确有其事,立即派人捉拿该考生以及涉案官员。
经过一夜的拷问,有涉案官员供出真相。